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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了端木先生


时间:2016-06-07    点击: 次    来源:    作者:0 - 小 + 大

◎江苏南通启秀中学 葛德均

 

端木先生是我大学的恩师,名讳“隽”,教授古汉语。在我的母校南通师专,先生的严肃冷峻、不苟言笑是众所周知的,加之他的“方而不圆”,学生们大多不敢亲近他。但我与他很是投缘,他对我不仅不冷,还挺热。

毕业前的实习,我的小组是先生带的队,到启东中学。他和我们一起都吃住在这所远离南通的海滨学校。两个月的时光里,先生一如往常,依旧让人望而生畏。实习结束的第二天,同学们纷纷乘着上午的班车先行回师专,只有我留下来,陪先生做好收尾工作后,再乘下午的班车。那一次,先生与我相视一笑,我顿然感觉到他的和蔼。车途过半了,先生见我仍然一言不发,就主动向我问话:“同学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冷若冰霜、不可亲近啊?”我下意识地点点头,但很快又摇头否定了,我说:“先生您就像是热水瓶,外表冷,其实内心热乎着呢!”先生微微颔首,又一次笑了,很舒心很宽慰的样子。毕业时,先生送给我两本书,一本是《怎样做班主任》,一本是他参与修订的《辞海》,还说等他的讲稿《古汉语十七讲》出版后,就送我。

大学毕业后工作第三年的暑假结束前一天,我骑一辆破旧自行车,从老家匆匆赶往就职的单位,是一所离家几十公里的他乡农村初中。时近中午,路过母校门口,禁不住深情回眸。恰巧先生在门卫室取他订阅的报刊,看到黝黑脸上汗珠滴滴的我,便拉住我的手,一定要我到他家吃顿便饭。盛情难却,更不愿违了师恩,我便跟着先生再次走进母校。还是那条灰黑色的煤渣路,两边茂盛的法国梧桐,让我顿生习习凉爽。

“加个菜,德均来了!”一踏进家门,先生跟迎过来的师母说。师母一边应承着,一边让先生与我坐聊。我询问先生讲稿出版情况。不问倒好,一问引发了先生的不快,他愤愤地说,还没出版,出版社先是让改一下“十七”之数,说是为何十七而不是十八,十八多吉利啊,或者是二十,凑个整呗,要么减至九,最大个位数呀。“你听听你听听,这都说的什么歪理啊!我一讲一讲地写的,写到十七,意已尽,就该结束,就该煞尾。十七讲就是十七讲,该多少就是多少,非得往吉利数、最大数或者整数上凑不可吗?不干!”我说您不改他便不给你出呀,先生说不出就不出,拉倒!先生又告诉我,出版社后来同意出版“十七讲”,但需要包销几千册,说是普遍的行规。“你看看你看看,这又是什么斜门行规啊!我是著作者,不该卖书的,书是他出版社卖的呀!我可以不拿稿酬让他出版,怎么可以反过来给他钱的呢!这不是给他钱的事呀!”我说先生您拉个赞助吧,先生侧过头盯着我看:“你还别说,出版社真让我找人赞助呢,我也有学生是企业老总。但那样的话,我还是我吗?我不成乞丐了么?精神乞丐!人格乞丐!”我明白,端木先生就是端木先生,不受世俗污染的清雅之士!

正聊着,师母过来说饭好了,先生便与我在餐桌主宾而坐。忽然,先生想起什么似的,站起来到厨房去了。不一会儿,他亲自端来一碗饭,满满的,放我面前,诡秘地一笑,说:“这是你的,一定要吃完,不给你添饭了,也不许你剩下。”我心里纳闷儿,不明白先生何意。吃着吃着,发现碗底“闷”着好多红烧肉!这是当时招待客人的最美佳肴,也是像我这样出生农村的青年人的舌尖最爱。原来先生怕我“知趣”,采用这种憨厚的强制方式逼我就范。民以食为天,虽然这样的年代早已过去,但先生的古道热肠令我永铭肺腑。

先生退休后,住到校外了,我便一直没有再见到他。十多年后,在新闻媒体上得知他已去世的消息,为没能到先生灵前叩首祭奠深感遗憾。再后来,听说通城的爱心楷模“莫文隋”(莫问谁),也有先生的影子,对此,我并不感到意外,因为先生一生就是不事张扬的,诚于心,不图报。不知先生那本“十七讲”出版了没有?我想,依照先生鄙俗的秉性,即使是没能出版又何妨。何况,端木先生本身就是一部让我、让我们研读与学习的厚厚的书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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